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净 土

2013-07-19 09:19     

曾经的记忆,埋藏在心底,直到消逝在梦里。

回家的路依旧漫长……踏着落叶,迎着秋风,听着汽车的呜咽声,却再以看不见那曾经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,是风吹散了回忆,还是意识选择了忘记。入冬了,入夜了,小县没有了上个季节的喧嚣,而他就在这样一个季节选择了离开,留下那堆还未燃尽的残火。所有一切关于他的回忆随着泪花涌了出来,伴着嘴角的浅笑越发的清晰明了,他是这样深刻的烙在我的世界里,挥之不去。

总是习惯性的去那些拥有回忆的地方温习着昨天。

环城东路上,有着全县最大的垃圾堆,每晚都会有一群清洁工人点燃垃圾,围着火拉家常。夜深了,人散了,他出现了,坐在火边,低头看着手里破旧的书,偶尔抬头扫视路过的人群,似乎在期待着什么。而我每晚都会在这里接母亲然后和她一起把笨重的人力车推回家,这一段回家的路倾斜得像他的人生一样难以前进。等妈妈的时间长了,和他的交流也就自然而然的多了,我也就知道了他的故事。

他像电影里的主角一样,拥有了所有不幸的经历,却不能拥有幸福的结局。十岁那年,不谙世事的他被父亲卖给了人贩子。“养父母”因病相继去世,平静了心情之后,他来到县城里。

这里没有他的一席之地,而他却想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立足下来,然后在县城里办一所孤儿院、回乡下办希望小学。此刻的他把梦想奢求得是那么的简单,可当世俗把他唤回现实的时候,他的头部受了严重的伤,颅内出现积血积水,反应越发的迟钝。他开始没日没夜的睡在垃圾堆里,打发着上帝,打发着自己。

仍旧是入冬的深夜,一声啼哭打破了他表面所有的宁静。他寻声找到一个女弃婴,那一刻他感觉到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,再次振作起来。打那以后,他背着女婴开始了拾荒的生活。尔后的日子里他相继从街上“带回”了两个孤儿,夜晚一家人围坐在火堆旁,教孩子们认字。

为了让孩子们上学,他带着孩子们回到了“养父母”家里,毕竟在乡下孩子们才有上学的可能。他得空就会去帮助村里人挖地、挖路、修水塘。因为他的乐于助人,村里人对他和孩子都很好,给了不少的帮助。时间带着幸福的味道流淌着,而他也只想守护这简单的幸福。那一年,他三十岁,而立之年却拥有了不惑之年的成熟稳重。

又是入冬的早晨,他从地里忙完农活回到家,眼前的一切却成了他永远的痛。泥石流像魔鬼一样的来袭,淹没了山脚的十几户人家,他松开手中的东西,在寒风中敲着还未被淹没的门。人们开始拼命地刨着散发着血腥味的泥土,刨出来的却是一具具仅有余温的尸体。

风停了雪又开始下。他看着三个孩子的尸体,沉默不语,带着揪心的痛苦笑着……

春节过了,他又只身一人来到垃圾堆旁边,做起了一名义务的清洁工。不求名,不图利,只求心灵拥有一方净土。似乎习惯性的看着他每天埋着头清理环城东路,将可以回收的垃圾卖给收购站,日复一日……环城东路似乎比从前多了点什么。

很多天没看见他的影子了、不再有他的消息,人心开始慌慌,可时间还是冲淡了他属于我们的回忆。直到有一天,我无意间看到了一张关于他的寻人启事,他的父母想看他最后一眼,难道这就是他“不辞而别”的原因吗?

环城东路又回到了从前的狼藉,而他也回到了本应属于他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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